《桃源踪迹》第十章_荥阳郡内闹庙会_新郑城外生情愫

却说陈重一行人等退到地洞中之后，其余弟子也相继收到消息，陆续进来。在清点了人数之后，发现这次折损弟子十几人，还有十几人身受不同程度的伤，这无疑是一次重创。自那以后，他们尽量减少外出，只让一些生面孔的弟子出去探查或者是采集生活必需品。

陈重除了在洛阳布置有墨家总部，在其他各大州郡也分派有弟子，不过人数较少。这次遭到如此打击，他深感对方实力强大，估计很快也会找到陈心二人。于是飞鸽传书给了在荥阳郡的弟子墨克，让他们找到陈心和张少凌二人，并护送他们离开。

与此同时，荥阳郡的丑时君、河内郡的申时君、汲郡的午时君也已经在各自的势力范围内遍布暗探，全力搜查。

陈心和张少凌二人，由于前几天陈升告诉他们的事情，两个人一路上都有些闷闷不乐。一时间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的同伴，互相之间都有愧意，也都很纠结。张少凌的性格相对还比较直爽，他很受不了这样的沉默，于是主动打破了僵局。

“陈心，我得为我的曾祖所做的事情向你们的族人致歉！”张少凌突然对陈心说道。

这让陈心一时间手足无措，看着张少凌那么有诚意的样子。陈心也开诚布公地说：“其实，我也想跟你说声抱歉，我们在这件事上是在利用你们。”

“要是没有我曾祖的错误，怎么会有这后来的事情呢，这也不怪你，跟你有没有关系。”

“其实，这事情和你也没有关系，作为我们根本决定不了几十年前的恩怨。”

“道理我们两个都明白的，那时候别说我们了，连我们各自的阿耶都没出生呢。只是突然知道了这样的事情心里多少会有些不舒服罢了。”

“事已至此，上一辈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了。我们作为他们的后人，理应承担起来，就让上一辈的恩怨在我们这里化解了，接下来的事情我们共同面对，可好？”

“好，就这样！”

两个人把各自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后，心里也就好受多了，又和好如初，像亲兄弟一般有说有笑，无话不谈。

“我们这都走到荥阳郡了，何不去看看鸿沟？看一看当年项羽和刘邦对峙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的？”陈心突然提出了想法。

“我也正有此意，对，还有虎牢关，现在就走，哈哈。”少凌高兴地不得了，一路上欢呼雀跃。

“要说这鸿沟，历史也是非常悠久的，它是中国古代最早沟通黄河和淮河的人工运河。战国时魏惠王十年，为了战争需要，曾两次兴工，开挖了鸿沟。它西自荥阳以下引黄河水为源，向东流经中牟、开封，折而南下，入颍河通淮河，把黄河与淮河之间的济、濮、汴、睢、颍、涡、汝、泗、菏等主要河道连接起来，构成鸿沟水系。鸿沟有圃田泽调节，水量充沛，与其相连的河道，水位相对稳定，对发展航运很有利。它向南通淮河、邗沟与长江贯通；向东通济水、泗水，沿济水而下，可通淄济运河；向北通黄河，溯黄河西向，与洛河、渭水相连，在当时的魏国成为全国水路交通的核心，同时也奠定了魏国在战国前期的霸主地位。

秦始皇统一天下之后，充分利用了鸿沟水系和济水等河流，把在南方征集的大批粮食运往北方，并在鸿沟与黄河分流处兴建规模庞大的敖仓，作为转运站。”陈心兴致勃勃地讲了起来。

“是啊，多么伟大的工程！后来秦国在这里建立的敖仓可是为高祖皇帝刘邦做了强大的支撑。要不是刘邦当年占据着这有利的条件，也很难夺得的天下。”张少凌也说道。

“嗯，这是一个重要的条件，不过他能够坐得天下，还是有很多的因素在里面的。”

“是的，天时地利人和，一样也少不了，还得多少来点运气。”

两个人站在鸿沟，虽然这里早已不复当年盛景，但是从现有的遗迹上还是可以看出它曾经的辉煌。

“这里距离虎牢关也不远了，一会儿顺道也到那里走一遭如何？”

“正有此意，这虎牢关在历史上也是赫赫有名，既然来了哪有就走之理？”

“不知周穆王当年囚禁的那只老虎，可曾想过自己因为被囚禁，从此造就了一段故事。”

“而且在那之后还有很多历史故事。”

“是啊，历史上这里就是中原之中啊。尤其是洛阳，不过现在我们也不能回去了。”两人说着，不免有些离家的感伤。

两人正在感慨，突然一个人骑马飞驰而来，见到他们，下马便拜。

“请问二位，可是陈心少主和张少凌阿郎？”来人问道。

“你是？”二人不知来者是友是敌，陈心已将手按在剑上，张少凌也随时准备出手。

“二位阿郎不要误会，我是墨家弟子墨克。我接到了钜子手书，要我护送二位离开荥阳郡，因为现在情况非常危急。”同时拿出了陈重的亲笔信，陈心看后，方才不疑。

“既然鬼影已布下天罗地网，我们就得从长计议了。现在洛阳的情况你知道吗？”陈心问道。

“不知道，我只是知道来信上的这些内容。”

陈重为了防止陈心二人，因为担忧洛阳情形，一时冲动跑回洛阳。在信上只是说，现在情况比较危急，他们在洛阳已经潜伏起来，要张陈二人现在也要赶紧离开荥阳郡。而且信中也说了鬼影的实力很强，他们的暗探遍布天下，在外的一举一动一点要小心，不可鲁莽。

陈心虽不知到底能有多严重，但是他对自己的父亲很了解，他能这样说一定是要做好准备的。于是就和张少凌、墨克商议下一步的行动。

三人一起来到了荥阳郡治大索城外，墨克就离开了二人。

陈心和张少凌两个进入城内，只见大街之上熙熙攘攘，来往行人摩肩接踵，还有很多敲锣打鼓表演的队伍，热闹非凡。两人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，于是找了个行人问了一下。

原来当今天子拓跋宏在迁都洛阳后，非常推崇佛法，不仅在龙门开凿了石窟，供奉各家神佛。还在原来庙会的基础上，增加了佛、道二教的“行像”，在庙会上把神佛塑像装上彩车，而且还会在寺、观中举办道场，定期进行一些法事或佛事活动，坐等信徒俗众前往斋戒听讲，顶礼膜拜。

“哦，原来是这样，怪不得如此热闹，真是一大盛景啊。”陈心大声感叹道。

“郎君，应该是第一次来到我们这里吧？我们这里的庙会那可是首屈一指的呀！”

“是啊，我们这两天刚到这里，我叫陈心，他叫张少凌，都是从洛阳过来的，还真是不知道。”陈新大声说道，好像生怕那人听不到似的。跟那陌生人说完了以后，两人坐在一边的摊位上，一人要了一碗羊肉汤配着一个胡饼大吃大嚼起来。

“老板，你这羊肉汤很鲜美啊，好吃，再来一碗。”张少凌夸赞道。

“郎君，不是本地人吧，别看我这地方小，也是老店了，我们家好几代人都是做羊肉汤的，而且只做羊肉汤，整个大索城没有不知道我们家的。”老板骄傲地介绍起了自己。

“哦，这样啊，我们确实不是本地的，第一次来。哎，这汤真好，胡饼又酥又脆。陈心，一会儿路上带上几个。”少凌嘴里塞满了食物，还在不停地说着。

“两位看着像是要赶路啊，去哪啊？我这饼子扛饿，路上多捎上几个。”老板不自觉地开始夸起自家的饼来了，希望多卖几个与他们。

“哦，我们打算要去琅琊郡，给我们多包几个并带上吧。”陈心大声说道。

两人吃完了东西，带上了胡饼，一路溜达，一路哈哈大笑地聊着，见人就打招呼，见人就介绍自己。很快，丑时君手下牛门和马门的暗探，已经得到消息全部跟了过来。两人依然是大摇大摆地走着，路上还专门买了件火红色的衣服穿在身上招摇过市。但是由于街上人太多，他们两个又专门的往热闹的地方钻，所以暗探们跟在他们身后一长串，却总是无法立马抓到他们。

走到一个偏僻的巷子之后，两人突然间消失了，让跟在他们后面的暗探一时摸不着头脑。无奈之下，他们四下散开开始寻找。突然，有人看到，两个穿着火红色衣服的人在朝着大索城西门走去，立马一队人浩浩荡荡地又追了过去。但是，众暗探追过去的时候，总是有人突然就冒出来挡住了他们的去路。

等到他们快走到跟前的时候，看到两人却站在那里不动，立马全部涌了上去。其中一个抓住衣服使劲一拽，衣服被扯了下来，发现竟然是一堆稻草。他们知道被耍了，立马通知全城搜查。

一个领头的丑牛说道：“刚才羊汤店里他们说要去琅琊郡，应该是往东门走了，他们故意把我们都引到了西门，现在应该往东去追他们。”

“他那是故意说给人听的，我想他未必会往东走，说不定就是往西走了。”

“他们就是从洛阳逃出来的，怎么可能再拐回去，再说了，洛阳也有我们的人。”

“好了好了，不管是哪个城门都要有人去追，务必要抓到。羊都到嘴边了，怎么能让他们跑了。”

一众丑牛、丑马商量半天，没有准确的方向，于是只能全城搜查。其中，主要的精力放在了往东边去追捕。正当所有人跑得筋疲力尽的时候，突然又有消息传来，说是确定看到了陈心和张少凌两人往东走了。于是，一大群人马齐刷刷地又向着东边琅琊郡方向赶去了。

而此时，陈心和张少凌两人正在一辆拉着干柴的驴车上藏着。这一车柴火堆得高高的，里面却是架空出来的，两人藏在里面乐不可支。坐在车前的老翁，若无其事，优哉游哉地赶着车从北门出了城。

从北门出来，走了很远一段路程，来到荒郊野外之后，老翁跳下车请他们两个下来。然后，老翁伸手在脸上一掠而过，却是墨克现身。

“好了，我们的计划很成功。墨克师兄配合得也很默契，这次够他们忙活一阵了。”陈新笑着说道。

“是啊，也要多多感谢我们其他两位师兄的帮助，要不是他们把人都引到西门，我们也很难脱身去找墨师兄。”

“这些人耳目遍天下，要不了多久，他们就会知道被骗了，这种障眼法也只是扰乱他们的方向，分散他们的兵力。短时间内给他们找点事干，给我们一个喘息机会而已，后面的路你们两个还要小心为上。”墨克提醒到。

“师兄说的极是，本也没想过就这样骗过他们，不过只是暂时的引开。墨克师兄，我们就此拜别了，现在荥阳郡到处都是鬼影的人，你们也要小心。”说罢，陈心拱手行礼，张少凌也恭敬行礼。

“往南再走一里路，那里我给你们准备了两匹马，路上也方便些。这个你拿着，路上万一有危险，可以凭借它和墨家弟子取得联系，这也是钜子让我交给你的。记住！非必要不要去用。”墨克说着，把一个布口袋交给了陈心，另外又给了他们一些银钱。

“师兄，后会有期。”

互相拜别之后，墨克目送两人离开后，再次驾着驴车慢悠悠地回了大索城。

“那我们到底是往北走呢，还是往南走？”张少凌问。

“既然我们都跟桃花源有着渊源，那我们就往南走到武陵郡去，我想这个事情早晚是要有个了断的。我们出来了不妨去看看能否发现点什么。”陈心说道。

“我也正有此意，最近发生的事都与它有关，我们就去走一遭。”张少凌爽快地说道，大有一种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气势。

两人一路上晓行夜宿，虽说是要到武陵郡去，毕竟也是出来游学，所以一路上走的并不快。对于他们来说很多地方都是在书上和历史中知道，要想真正的理解还是要各地都看看。在途中，二人还各自给自己改了个名字，变了一下装束，好伪装一下。陈心给自己改名叫做李九，张少凌则起名叫赵四。

这一日，赵四和李九来到了新郑城附近，并没有打算要进去。他们只想看看曾经黄帝待过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子，于是就在城外到处游走，看风景。毕竟鬼影的人到处都是，这里距离大索城并不是很远，以鬼影的行事速度，现在应该这里的暗探应该也都知道了。他们打算到了天快黑的时候再进城。

“曾经的郑庄公在春秋初期也是一代雄主，他在位时，甚至有“天下诸侯，莫非郑党”之说。他也是春秋历史上第一个称霸的诸侯，被称为“春秋小霸”，并开启了春秋争霸的序幕。郑国名相子产治国有方，使得郑国路不拾遗，夜不闭户。祭足作为郑庄公的智囊，出谋划策，辅佐郑庄公奠定了郑国在春秋初期的大国地位。也不知道当年到底是个什么情景？”

“如今，曾经的国家都已不在，一代代政权的更迭，早已物是人非。”看着眼前这块土地，却找不到当年的影子，两人无限感慨，“这也难怪，从郑国灭亡到现在都已经八百年过去了，哪里还会有当年的影子呢。”

两人在新郑附近走了一天，几近黄昏，又累又饿，准备进城吃点东西。走到城门口的时候看到一个小乞丐在城门附近乞讨。凡是路过的人，他都要上前缠着，直到讨到东西为止。两人刚准备要走过去，这小乞丐立马就凑了上来。拿着个破碗，伸到两人面前，来回晃着示意他们给点东西。

看着这个乞丐，浑身脏兮兮，又黑又瘦，两人不免起了恻隐之心。赵四也是从小没怎么吃过饱饭的人，知道饿肚子的滋味，于是就把身上的几个太和五铢钱给了他。小乞丐刚拿到钱，旁边就有几个年纪、身形都比较大的乞丐走过来，要抢他手里的钱。

小乞丐一边争夺一边喊：“这是给我爹的救命钱，他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，现在还病着，不能给你，还给我！还给我！”

“我也饿着呢，你就先孝敬我吧，哈哈哈哈……”正在得意，突然那大个子就飞了出去，刚好平稳地把脸落在了一滩牛粪上，那是暮归的老牛刚刚留下的，还冒着热气。

他的几个同伴当时就傻了眼，回头一看，原来是刚才给钱的那个人踢了他们的头头一脚。顿时，几个人炸开了，叫嚣着，张牙舞爪地围了过来。赵四从小受苦，看到有人受冻挨饿就会心生怜悯。但是，看到这几位同样吃不饱饭，却恃强凌弱。瞬间胸中火冒三丈，所以没忍住，给了那家伙一脚。

看这几个歪瓜裂枣摩拳擦掌地走过来，赵四也没客气，一拳一个，一脚一双，全部打翻在地。最后一个瘦的像猴子一样的，犹豫了很久也没敢上，最后准备要跑，被赵四一把抓住，一胳膊甩飞了出去，结果用力过猛，也没想到那瘦猴那么轻，直接给挂在树上了。其余的人眼看打不过，顿时作鸟兽散。

李九和赵四两个拿回了钱还给了小乞丐，小乞丐千恩万谢。

“你赶紧回家吧，你的阿耶还在等着你呢”赵四说道。

“你们是好人，求你们帮我阿耶治病？”小乞丐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样，立马跪下扣头，一双祈求的目光，死死的盯着他们。

“这……好吧，你带我们去看看”迟疑了一下，赵四答应了。

正准备走时，树上那个瘦猴苦苦哀求道：“二位，二位少侠，把放我下来吧，我自己下不来啊。”

“要不把他放下来？”

“急着下来干嘛，好不容易上去的，上面看星星也方便。”

“嗯，有理。不过，你现在力气这么大的吗？”

“这还得多亏师父的内功心法。不过师傅也是，这么厉害的内功心法，起个名字一点也不厉害。”

“诶，师父是个不拘小节的人……”

一路说着，两人跟着小乞丐来到了他的家里。

这里说是一个家，但是一点家的样子也没有，只是在一面斑驳的墙边上支了个窝棚。小乞丐开开心心地进到所谓的屋里，不一会儿就出来了。他浑身抖动着，满脸泪痕，泣不成声。

“阿……阿……阿耶不见了”小乞丐伤心地说道。

“怎么回事？你什么时候出门的，出门的时候还在吗？”

“我晌午的时候还回来看过，他还好好的在家里呢。”

“那会去哪呢？”

“青芷啊，是你回来了吗？”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。

三人回头一看，原来是一个老妪，蓬头垢面，衣衫褴褛，走起路来颤颤巍巍的。

“阿婆，你见到我阿耶了吗？”这个叫做青芷的小乞丐焦急地问道。

“在你们回来之前，来了一伙人，把你阿耶给带走了。他们说让你拿着钱去找他，还说你知道他们在哪儿。”老妪一字一顿慢悠悠的说完，青芷已经飞奔出去。赵四和李九两人一看，赶紧跟了过去。

三人一起来到了一座破庙前，青芷急着要救自己阿耶，直接就要往里冲就去。李九拉住了他，问：

“你知道他们有多少人吗？还有他们都是些什么人？”

“他们经常在这里的有十几个人，都是一些乞丐头子。其中领头的老大叫做石奎，他是最近几个月才到这里的。在他来到这里之前，是那个啃了一嘴牛粪的大个子当老大，但是他打不过石奎，就换了石奎当老大。”青芷说道。

李九问：“这个石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？”

“他以前好像做过什么将军，据说是因为得罪了什么人，才来到这里的。他来了以后这里的乞丐倒是规矩多了，以前非常的乱。”

“不过，听说啃牛粪的不服石奎，经常私下里说要干掉他，但是一直都不敢。”青芷恨透了大个子乞丐，一直称呼他啃牛粪的，其实他叫王二狗。

“这个庙还其他的出口吗？”

“有，在庙的后墙，有个大豁口，他们跟其他帮派起冲突时都从那里逃走。”青芷说道。

“好，那我们这样。”李九听完，便做了一些安排。

而后，青芷从前门进了破庙的大殿。大殿上，他看到自己的阿耶被绑在一根柱子上，瘫软在那里，老人已经很虚弱了。大殿原来供奉神像的位置上，坐着这帮人的头领石奎。由于殿内光线很暗，青芷看过去，石奎眼俨然天神一般坐在那里，瞬间感觉有些害怕。但是为了救阿耶，他鼓起勇气。

“放了我，我阿耶，我就把钱给你们。”

“放了他，现在你那点钱不够了！”王二狗恶狠狠地说着，一手上来就揪住了青芷的头发，“把钱拿出来！继续出去要！”

“哎哎哎，不要这么粗鲁”，坐在上头的石奎说道，“松手，松手，我们要有讲究礼节。”

王二狗一直对石奎有些不忿，觉得他太婆婆妈妈了，只是打不过他，不得不听他的。听石奎这么说，遂忿忿地一甩手，将青芷甩到了地上。

随即，大殿上一阵惊呼。

“原来这是个娇俏的小娘子啊！1”刚才王二狗那一甩，把青芷的头发给扯开了。借着灰暗的灯光，大家看清青芷清秀的面容。

“没想到，打扮成个小子，还挺像，哈哈哈哈……”

“诶……好了，钱不用给了，现在和条件变了。”此时，王二狗眼里冒着邪恶的光，走向了青芷。

“不要动我女儿”一边气息奄奄的青芷老爹，用尽力气喊了一声，随后就喘个不停。

“嘿嘿，我的老丈人，可以可以。”王二狗尽显无耻之态。

正当准备去碰青芷的那一刻，他再一次的飞了出去，还是那样平稳的用脸着地。这一次他的脸变得五彩斑斓，青的，红的，紫的都有。

原来是从后面进入庙中的赵四，在看到刚才王二狗那可鄙的样子，实在忍无可忍。顾不得刚才的计划，直接冲了进去。从后面，照着屁股给了他一脚。当这些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时候，紧接着，他就把身边站着的三四个人，打翻在地。一个两鼻孔流血，一个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，一个拖着一条废了的腿往外面逃，最后一个被几拳锤的哭爹喊娘。

石奎一看，来了个厉害角色，立马从供台上一跃跳了下来。在正门的李九一看，算了，不管什么计划了，直接开打吧，也冲了进来。此时赵四已经和石奎打在一起，李九便开始料理一众喽啰。

石奎行伍出身，有些功夫，他拿起一段木头抡向了赵四。赵四也不闪躲，运了一下气，两个手肘并在一起，直接就扛了下来。只听“咔”的一声巨响，木头断为两截。石奎没想到眼前这个人年纪不大，竟有如此功力。正在愣神，赵四一个跨步迎了上来，一记肘击将石奎顶出几丈远。这一肘着实不轻，石奎倒在地上已经有些恍惚。赵四并没有打算停手，赶将上去，揪住衣领，举起拳头就准备招呼。

“少侠饶命，少侠饶命！”石奎深知打不过，赶紧求饶。

赵四听对方服软，收住了拳头。再晚一会，这一拳够石奎睡一天的。此时，李九也将一众无赖打的四散奔逃。王二狗被落在了最后，一手捂着脸，一手扶着胯，一瘸一拐，磕磕碰碰地跑了。

“你的好兄弟们够义气的”看到石奎服软求饶和这群合之众的狼狈相，赵四内心的气消了些。

这时，青芷已经把老爹扶了起来，坐在一边休息。

“你们是什么人？为什么要在这里作恶，欺负老弱？”赵四恨恨地问道。

“我和他们不是一伙的，他们算什么东西，一帮无耻的家伙。”

“你倒真敢说，撇得够干净。他们把你当老大，你说你和他们不是一伙的？”

“我是个军人，我来到这里，看到他们老是欺负这里的穷人，看不过眼，把他们全部收拾了一顿。他们打不过我，就认我当了老大。谁要当他们的老大？但是，肚子饿了，有时候也实在没有办法，就让他们出去讨些东西。我是给他们定了规矩的，只准老老实实的乞讨，不准欺负人。”石奎理直气壮地说道。

“你这还叫不欺负人？”赵四指着一边的青芷和老爹，心中的怒火瞬间又被激起来了。

“今天他们回来告诉我，有人抢了他们的钱，我也没有弄清楚怎么回事。但是想着，好歹我也是这帮人的老大，手下被欺负了，不能就这么算了。听他们一阵叨叨，就同意他们的计划，要给抢钱的人长点记性。但是，没想到抓来的是位病恹恹的老爹，我就知道有问题。本来准备着等到另一个人来了，好好问问怎么回事，做个公断。没想到，还没准备问呢，你就一头冲进来了。”石奎也颇有些委屈的说道。

赵四、李九一听，好像是这么回事，他刚才确实是要求那些人要讲礼貌。

“既然是要公断，为什么把老爹绑起来，你这是待客之道吗？你还说讲礼节，讲的什么礼节？”赵四质问道。

“唉，我好歹是个老大嘛，多少得有点威严在的嘛，万一来的是个蛮横的家伙，也好给他个下马威嘛。”

“你倒是挺要面子，还讲究威严。”李九挖苦道。

“你说你是军人，堂堂的烈性男儿，混到你这一步，也是够丢人的。”赵四也开始了冷嘲热讽。

“唉，我原本是七品威烈将军，因为看不惯顶头上司整天欺男霸女，一怒之下把他给打了，也不知道打死没有。我也知道，继续待着就是等死，就弃官跑了出来，没想到混到和这种无赖为伍的地步。”石奎颇有些不平的说起了往事。

两人听石奎这么一讲，原来也是个血性汉子。于是请石奎坐了下来，让他慢慢地讲清楚。石奎也是个豪爽的人，顺势拿出了刚才那帮喽啰买回来的酒肉，和赵四、李九、青芷以及老爹坐在一起，围着篝火畅聊起来。

赵四、李九也不瞒着，直接告诉他们真实姓名。除了桃花源的事，大致讲了一下自己的经历。

谈话间，他们知道，青芷本姓雒，祖上是寒门士族。由于不善经营，慢慢地，家里光景败了下来。她的老爹只知读书，不会做生意，更不会钻营仕途。所以家境越来越差，不得不变卖祖产，沦落到如此地步。雒青芷从小在其父的熏陶下，也曾饱读诗书，沿街乞讨也是无奈之举。

说话的过程中，石奎被陈心和张少凌两人的才学和人品深深折服。其他四人也知道了，石奎其实也是个壮志难酬，报国无门的失意之人。几人越聊越投机，相互之间气氛也越来越融洽。若是不说，旁人会以为这是一家人。

忽闪的篝火点映着每个人笑意盈盈的脸庞，推杯换盏之间，张少凌也有意无意的扫视着坐在对面的青芷。看着她低头含羞的样子，赵四心想：这完全不像傍晚时刻，那个干脆利落，说话铿锵，毫不胆怯，伸手要钱的“小乞丐”。

随着酒意慢慢上来，张少凌脑子开始迷糊，看雒青芷的眼神有些迷离。突然又意识到要庄重，赶紧正襟危坐。这一举动，逗得坐在对面的青芷，不由得“噗嗤”笑了出来。张少凌也怪不好意思地挠着头开始傻乐，为缓解尴尬，赶紧拉着石奎找话说。而一旁的石奎和李九早已经开始胡说八道了。老爹因身体不好，已经和衣而卧。

第二天直到半晌，几人才陆续醒来。由于昨晚喝的尽兴，起来时三人都有点头晕，还没有完全醒酒。而青芷早已熬好了一些清粥，等着几人。

“一会儿吃过饭，我们还要继续赶路。石大哥做什么打算？”李九问道。

“我也没什么地方好去，昨晚和你们聊了那么多，我也想好了，还是要做个营生，不能像以前一样。”石奎很有感慨的说道。

“我有个想法，石大哥也是一个人……嗯……不妨和青芷、还有老爹一起生活，一来可以照顾他们不再受欺负，二来也可以相互照应生活。我看石大哥这一身行头，也不像个会照顾自己的人。我们还要继续往南走，不然我就留下来了。”张少凌说着，看了一眼雒青芷。

青芷赶紧扭头走到一边：“阿耶，再给你乘碗粥吧。”

陈心、石奎二人早已看透，笑而不语。随后，石奎便说道：

“少凌兄弟你放心，我会帮你照顾好青芷妹子的，从南方回来，得记着先回到新郑来，哈哈哈……”

这一说，张少凌的脸腾的一下红到了耳根。此刻青芷也只顾着低头喂老爹喝粥，老爹忙的吃完一口又一口。

吃过饭，大家互相道别之后，赵四又将身上的钱全部拿了出来给了青芷。随后，便跟在李九的马屁股后面恋恋不舍地离开了。

两人走后，青芷打开了钱袋，里面有一只张少凌用干草编的小燕子。青芷在心里默念道：是啊，此时正值秋季，燕子南飞，到了明年春天就该回来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