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要借款,奶奶家与伯父家的故事
奶奶家与伯父家的房子平行,只隔着一条胡同。伯父家的房子是全庄最好的,一色的水磨青砖,白灰填缝,而且极细,因为砖都磨得很光滑。上面是青瓦。支撑的是红木梁檩,连椽子都是红木的,普通人家的屋顶用的是高粱秸,他家用的是苇箔,又密又平,这样青瓦挂得也特别
伯父家的房子是全庄最好的,一色的水磨青砖,白灰填缝,而且极细,因为砖都磨得很光滑。上面是青瓦。支撑的是红木梁檩,连椽子都是红木的,普通人家的屋顶用的是高粱秸,他家用的是苇箔,又密又平,这样青瓦挂得也特别平。挂好后都用碌碡在上面反复压过,有空隙不平整的地方得重新修整。
这是我大爷爷在世时修的,本来还打算翻修我家的老房子,结果还没来得及修就被把兄弟害死了。我父亲没有福气,我们也没有福气,该住这四处露风,下雨得接水的旧房子。
伯父家的房子虽好,但大门和门楼却不如奶奶家的阔。
他们两家的大门都朝南,只有我家的朝东,这是大爷爷临出门闯荡前特意改了门口朝向。传说他能在篱笆上飞跑,干兄弟打了他三枪才打死。
大门上有两道门关,上面的连着铁环,是个搭关,可以扭动,打开和关上,平时就是开关门。下面一道是门栓,用来锁门,晚上睡觉也是插门栓。
父亲扭开门上的搭关,叭哒一声,好像通报了一样。
奶奶就问:“谁?”
父亲答应道:“我。”
若是生人,就得报姓名,甚至还得报地址加姓名。
熟人发个声就算通报了。
爷爷和其他人其实也都听出是谁了,奶奶仍然回过头来说:“是老二。”
大家并不奇怪,因为在生孩子之前,我父亲也天天晚上来听书。
爷爷一辈子占着炕的东南角。吃饭时总占桌子的东北角。二姑、小姑、奶奶都在炕上,四叔在炕前的小床上坐着。
煤油灯下,任怀德正在侧着身子念古书,因为书是放在桌子上的,他坐在炕沿上。书脊是线装的,纸是薄得透明的纸,两页联在一起,印的是繁体字,一般人还真不认识。
他天天来念书给爷爷奶奶姑姑听,小孩子们也来听,其实什么都听不懂,但却也静静地整晚听他像唱歌似的吟咏。
念的好像是《XX演义》,还有《五鼠闹东京》,一本念完再念一本。他本家的光棍叔甚至能背诵,每年夏天都在街上大声地背,人们最喜欢听他背《西厢记》。
他是“醉翁之意不在酒”,他看上了我的二姑。后来不知为什么娶了赵贵富的叔伯妹妹,我二姑虽然没有她漂亮,但比她聪明能干。
父亲知道他在这里,他还没有被这个家庭接受,外出做买卖这样的秘密不能让他知道。于是,父亲向他打了个招呼就对奶奶说:“娘,你出来一下,我找你有事儿。”
奶奶提上鞋跟父亲出去,心里盘算着会有什么事儿。
在院子里,父亲悄悄地把借钱做买卖的事告诉了奶奶。
奶奶说:“先前你大哥有工资寄回来,现在他成家了,寄得少了。你家跃进也过继给他了,过段时间把他送过去叫你大哥养着,你日子能轻快点。就别折腾了!”
“我拉了饥荒,送汤米还得用钱。昨天想卖了爷爷留下的画,谁知叫我搁瞎了。”
“知道你用钱,送汤米,过百岁,这些钱我借你。做买卖叫人家捉了怎么办?回来还得挨斗。这些年你爹被斗得破了胆。人家西屋你哥有病,没有人敢动他,一戳浑身淌黄水。你呢?好好的,不得斗个半死?”
父亲听了只觉得有道理,但又不甘心,还想分辩两句。
正在此时,门又响了,两人就不再嘀咕,眼瞅着是谁这个时候来家串门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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